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面对人生需要一种态度

　　民以食为天，这就是中国人

　　猪脏粉是温州挺平常的一道小吃，因为去过的地方不多，见过的人也不多，不知道全国人民吃什么。只是最近特别的怀恋温州的米粉，当一个人开始思恋一种味道的时候。是不是在思恋一个地方呢。记得隔壁就是一家卖米粉的小店，最有名的就是猪脏粉，每天清早起来，门口已经是排了好长一条车龙，有人是专门开车从市区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来，就为了一碗猪脏粉。这家小店的老板是我的房东，快50岁的老年客了，人牛得不行，每天多能听到她跟顾客吵架的声音，但是她的生意还是很好，那个猪脏粉只有早上才有得卖，我有时候特意起早去吃她的猪脏粉，味道的确很好，三块五一碗，有猪大肠，和猪血，猪大肠的味道比较浓，不过，这也正是他的特色之一。

　　永和豆浆是很有点名气的，油条两快钱一根，我只吃过一次，的的确确是比平常的油条要大，颜色漂亮，口感要好，但是卖到两块一根实在有点贵，在怎么样也是油条，也是加了明矾的东西啊。温州人热衷于吃老鸭煲，因为鸭子是水禽，吃了不怕上火，而鸡因为太补，吃了反而是要上火的。生活在南方城市里的人，最怕的就是上火，看看温州和广州为“王老吉”这个商标而打的官司就知道了，不就一杯凉茶吗，我是很少喝的，那东西有点太甜了，还不如回家用甜茶叶烧茶喝， 不过话说回来，近年来我几乎就不喝饮料，只喝水，温州女人皮肤好，这得益于她们常吃海鲜，那看上去红红的，还带着血丝的血蛤，我也能吃，对所有的海鲜，我并不排斥，但是也不喜欢，因为吃不出其中的好来。

　　还是比较喜欢吃水著鱼，不过很难吃到辣 的，很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喜欢花椒的味道，能把花椒一颗颗生吃，就连以吃麻著称的四川人看到多咋舌，这个可能是遗传，妈妈说，她小的时候，没有什么菜吃，就到山上采了青青的花椒回来，捣烂了做菜吃，很艰苦的年代，我听了却向往不已，我还没见过青的花椒呢，妈妈说家乡的小河旁有一棵花椒树 ，过年回去的 时候缠着妈妈带我去踩，只可惜那个时候，花椒树上的花椒已经掉光了，

　　沙县小吃在每个城市的角落开满了花，但大概也有很多老板并不是沙县人吧，所以也很难吃到正宗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哪个味道才是正宗的，在温州吃过有一家，辣椒特别辣，汤很清，沙县的辣椒酱是其特色之一，不过不太喜欢吃蒸饺，有时候也挺奇怪，五花肉，肥肉我都能吃，也不觉得油腻，偏偏嫌蒸饺太过油腻，

　　现在住的附近有家兰州拉面，有一次去吃了一碗羊肉泡馍，两块羊肉，加上西红柿，切成片的面疙瘩，这样一碗浑浊的汤难道就是羊肉泡馍么，我当场直呼上当，小二白了我一眼，恨得牙痒痒，我是从来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那个东西，但美名在外的羊肉泡馍因该不是这样子的，感觉深圳这个地方把好多经典的小吃给糟蹋了，以前在温州的时候是很喜欢吃刀削面的，哪怕在最邋遢的工业区也能吃到一碗算得上正宗的刀削面，辣椒粉是泡在油里的，加了白芝麻。感觉很是诱人，有次，因为辣椒不辣，我使劲的加辣椒，老板娘在旁边看着心痛，忍无可忍，终于说话了，“光辣椒你多不止吃了我三块钱了，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家乡酿的米酒，估计现在年轻人是没几个喜欢喝的，我也不喜欢，喝起来得有点涩涩的，还有水的味道，不过用二锅酒泡的搪把酒，倒是甜甜的，味道很好，读书的时候晚上睡不着，就偷偷的在酒缸里舀上一杯，喝了倒头就睡，晕忽忽的，很快就能进入梦乡。甜酒味道也很好，不过要做得好的才好吃，做甜酒的米要结成棉花一样的才好，

　　家里人说喝茶不叫喝茶，叫吃茶，喝水叫吃水，我觉得这个倒还能接受，有的地方居然叫吃饭为喝饭，那该是什么样的流量啊，呵呵，福建人是家家户户备了茶具的，潮汕人也喜欢喝茶，成都的茶馆也有点名气，茶是可以一天喝到晚，我就受不了，喝不到一个钟头就要上一次WC，中国的传统那是叫泡茶，茶是中国人很值得骄傲的东西，可惜老家人没有这么好的传统，茶是要喝的，不过不是泡，是煮，烧一大锅水，水开了把茶叶放进去，再烧上一会，茶就是这样煮成的，原茶很苦，我家的原茶叶以前多是爷爷自己采了回来炒的，还有一种茶，说起来其实是山上一种平常的灌木，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那茶叶不是采的，是砍回来的，整枝整枝，切断了晒干就成了茶叶，最好喝的就是甜茶叶，阔叶灌木，把生叶子在嘴里嚼烂了再喝一口水下去，那才是人间真正的甘甜。甜茶叶要先用开水烫过，烫到叶子不带青色就成，然后晒干，煮的茶也很甜，但是一般不能过夜，其实隔夜茶多是不能喝的，可是在老家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每天地里田里那么多农活，谁家有时间天天煮茶呢，最值得说的应该是虫茶，他其实不是茶叶，而是一些昆虫的粪便，小的时候喝了很多，但不知道 那其实是虫屎，直到长大了些，看到那黑黑的末末觉得奇怪，问妈妈，妈妈才告诉我，那是虫屎，当时很气，说妈妈你怎么拿这个给我们吃啊，并且以后是再也不吃那个茶，虫屎啊，想起心里就不舒服，其实，虫茶是一种很好的医药保健饮料，据记载，虫茶具有清热、去暑 、解毒、健胃、助消化等功效，对腹泻、鼻衄、牙龈出血和痔出血均 有较好疗效。现在倒是也不忌讳，吃了这么多年，是屎也吃。

一、小说《于三楞》 李文会著

　　于三楞

　　于三楞是家中的独子，爹妈死的时候给他扔下了十亩田。这十亩田肥的流油，每每望着丰收的庄稼，疃里人没有不羡慕的。

　　十八岁那年，于三楞娶了媳妇，媳妇叫苗苗，是个百里挑一的俊人。小两口既舍得下力又缝缝不漏，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于三楞二十那年，被村里恶霸土豹给盯上了。土豹眼馋于三楞那十亩田地，便和几个泼皮暗中合计要用赌博的方式来下于三楞的地。于三楞虽说长得虎背熊腰，粗腿大棒，可脑瓜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缺少心眼，是一条十足的莽汉。

　　于三楞被土豹请到赌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开始故意输钱给他，于三楞欢喜得要命。苗苗劝他，让他远点躲着土豹一伙人。于三楞不听，他说自己的手气相当不错，如果按这样的阵势持续下去，一冬赢它个三、四亩地那是小菜一碟。就这样，于三楞成天沉迷于赌场，饿了，就在赌场吃，困了就在赌场和衣打个盹。半个月后，土豹一伙开始收网了，人家一伙变着法儿下他的钱。渐渐的，赢来的钱输光了，家里的钱也输光了。他赌红了眼，开始押上了土地，结果土地也全部输光了。他又押上了苗苗，最后苗苗也输给了土豹。土豹要去于三楞家带苗苗，于三楞舍不得苗苗，就反悔，他用宽阔的胸板子紧紧地护住苗苗，死活不让土豹带苗苗走。土豹见状，就说，你反悔也可以，只要履行赌场反悔的规矩就成。于三楞说，只要不带走苗苗，啥条件都答应。在当地，赌场上有个规矩，有谁赖赌债的，如果在春夏秋三季就打两桶水让欠债人一碗一碗的灌凉水；如果在冬季就让欠债人脱光了衣服蹲在冰面上用水瓢往头顶上浇冷水。欠债人若能扛得住，赌债就免了，如果扛不住，那么对不起，赌债就得一分不少。这样的刑罚没有几条硬汉子能扛的过去的。于三楞豁上了，为了不失去苗苗，他甘愿去冰面上被人浇冷水。你还别说，于三楞不愧是一条硬汉子，蹲冰面浇冷水规定为三炷香的光阴，土豹和泼皮们不歇台的往于三楞光肉子上浇了四十多桶冷水，硬是让他咬着牙熬了下来。最后，苗苗欲把于三楞抱下冰面时，怎么使劲就是挪不动人，原来，于三楞的脚底跟冰紧紧地冻在一起了……

　　土地输光了，于三楞先头准备去给财主家扛活，后来苗苗的舅舅托人在城里船行里给他寻了个扛袋的活计。苗苗的舅舅说，扛袋比扛活强，虽说是个力气活，但挣得也多。苗苗的舅舅掐着他的耳朵叮嘱他以后千万不要再去赌钱，于三楞说，再也不赌了，如果再赌，就不是爹妈养的！

　　于三楞去船行前，嘱咐苗苗先在家里等着他，等他在船行稳住了脚，然后再回来接她。

　　谁料想，自打于三楞离开家后，土豹和那帮泼皮就瞄上了漂亮的苗苗。土豹黑天白夜泡在苗苗的炕头上，苗苗骂，土豹嬉；苗苗恼，土豹乐；苗苗哭，土豹笑。苗苗熬不过土豹的纠缠，最后，只得含着泪被土豹压在了身底下……

　　苗苗是个守妇道的女人，自打被土豹玷污了后，起先想到了死，就在将要上吊的那一刻，她耳畔仿佛响起了三愣的呼唤，对呀！干嘛要死呢？找三愣去。

　　苗苗收拾妥行李，搭了便船来到了城里，住进了舅舅家。舅舅家境殷实，住着两进的四合院。表姐曲曲是干卖春营生的，属于不算半掩门子但也不是大张旗鼓的那一种，家里还住着三个卖春的女人。苗苗比曲曲小一岁，儿时住姥姥那阵子同曲曲嘎伙的极亲。姊妹俩多年不见，乍一见面，抱在一起，亲心得要命。曲曲告诉苗苗，自己的营生虽不体面，但不用本钱，财来得快，不受苦，不费力，却能吃香的，喝辣的，穿新的，还能披金戴银。苗苗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曲曲恶心。力是人身上出的，为着个人，干干净净的干活，挣多挣少扔在一旁，讲究的是一个体面和尊严，卖春算个什么营生？丢自己的人不说，还丢家人和祖宗的人，这样的事纵然是用枪逼着，自己都不会干的。曲曲看出了苗苗脸上的表情，说，城里人不比乡下，在这里只有笑贫没有笑娼的。苗苗不愿听，起身离开曲曲，说要去船行找于三楞。曲曲说，着啥急？你先到正厅歇着，差她的弟弟去船行跟于三楞打声招呼就是了，反正住也要住在我们家。苗苗点头称是，又寻引子推说看望舅舅，便离开了曲曲。

　　苗苗的舅舅把头进房里的西厢腾了出来，用做苗苗和于三楞的住处。厢房不大，共三间，两头是火炕，中间盘有灶台。白石灰墙壁，窗棂上糊着用桐油漆过的窗纸，窗棂的中央有一方用鱼眼钉铆住的亮玻璃，阳光隔着玻璃射进屋里，把个红色的细纹炕席照得红彤彤金灿灿。

　　下午，苗苗坐在炕头上，捧着袜楦在给于三楞纳袜底。透过窗上的玻璃镜，苗苗看见两个背着长枪的二狗子嘻嘻哈哈地走进院来。曲曲迎了出来，甩打着手中的粉手绢，摇头晃脑的跟两个二狗子卖弄着风骚，满脸赔笑的把老关二狗子领到了自己的屋里。半个时辰后，一个二狗子从曲曲的屋里钻出来，要上厕所里去解手。解手完后，返回时，途径苗苗的门口，他见门敞着，断定里面有住人。便来到窗口，用一只眼贴着玻璃镜往屋里瞅，一见炕上坐着一个花枝招展的俊女人，哇地发出了一声怪叫。然后一迭头，双手拍打着屁股蛋子，尖叫着向曲曲的屋里跑去。

　　天傍晌，两个二狗子扛着枪闯进了苗苗的屋里。他俩把枪橦在锅台上，走进里屋，放下了门帘，把苗苗堵在了炕头上，两个家伙鞋也没顾得上脱，爬上炕撕扯苗苗。

　　苗苗呼喊着，叫骂着，但这一切都没有半点用场。衣服被扯撕了，怀襟上的盘扣也浪荡了下来，头后的盘簪也散了，白花花的大奶子也露出来了，裤子被褪到脚脖子上，圆滚的肥臀被两个家伙搂出了一道道的红血印子。

　　正当两个二狗子在肆无忌惮的对苗苗进行蹂躏侮辱时，一只黑通通的枪口对准了一个家伙的屁股眼上，这家伙一个机灵，扭头朝后一瞅，立时吓了个半死，一骨碌爬起身，慌忙地摆动着双手，颤抖着声音央求道，别搂枪机！别搂枪机！顶着火哩！那家伙可不是闹着玩的。端枪的原来是于三楞。于三楞骂道，滚你妈个老屄，谁跟你闹着玩？你们俩凭什么败治俺的女人？两个二狗子蹦下了炕，跪在炕前像鸡啄米似的给于三楞磕头，求于三楞饶过他俩，其中一个瘦子还把怀中仅有的三块大洋掏出来放在炕席上。一旁嘤嘤泣哭的苗苗也怕火爆的于三楞把事闹大出人命，一边提溜着裤子，一边哭着求于三楞把枪放下，打发两个二狗子快走。于三楞听了苗苗的话，把枪扔在堂屋地上，厉声吼道，滚！以后若敢再来胡闹，看俺不他妈个屄的踩着你们的小肚子拔掉你们的鸡巴！两个二狗子满脸赔笑，背上枪，灰溜溜地跑出屋子，在将要离开街门的那一刻，瘦子朝着门里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操！不怕你今天闹得欢，就怕他妈的将来拉清单！你他妈的小子摊上大事了，不信咱走着瞧！

　　两个二狗子走后，于三楞问苗苗为何来到舅舅家，苗苗便把自己在家里收土豹欺侮之事说了一遍。于三楞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跟舅舅说一声，咱们就把这个屋子租下，以后就在城里过日子吧。苗苗说，俺也是这么想的，舅舅也是这么想的。于三楞说，俺在船行里的薪金挺高的，养着你绰绰有余。苗苗说，俺有胳膊有腿哪能在家里吃闲食，俺都合计好了，找一个渔行给他们去捡鱼货。于三楞疼爱的望着苗苗。苗苗问，你还没吃饭吧？于三楞说，没吃，咱俩现在一起去德圆楼下馆子，就吃打卤面，细面条，有劲道，顶着海米，五花肉，浇着高汤，鲜的很，喝一口，从嘴美到心里哩！苗苗说，不管啥吃点吧，住家过日子咋能那样破费。说话间院门外冲进一群人，仔细一瞧，原来是一群持枪核弹的二狗子，打头的是刚逃走的那个瘦子。那个瘦二狗子凶神恶煞的指着于三楞喊道，就是他！这时就有人上来用绳子缚住于三楞，来了个五花大绑，苗苗吓傻了眼，于三楞高声喊，凭什么抓俺？瘦二狗子说，凭什么？就凭你他妈是个八路！苗苗说，长官，俺男人是个老乡熊，他可不是八路！瘦二狗子说，是不是八路等进了宪兵队，一切就都清楚了。

　　于三楞被这伙人推推搡搡地押走了。苗苗在后面哭着，喊着，追着，追到街门口，被二狗子一脚踹了个仰八叉，被人用枪托子在肚腹上，胸坎子上，狠狠地捣了七八下，疼得她喘不上气，哭不出声。这时，舅舅，曲曲和小表弟跑着来到苗苗的跟前，搀扶着苗苗进了屋。

　　舅舅愤怒而又狐疑地说，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三愣怎么能是八路呢？苗苗就把三愣跟那两个二狗子的事说了一遍。曲曲说，这纯粹是栽赃。舅舅说，这是什么世道？这还有咱老百姓的活路吗？曲曲说，我跟宪兵队里的黄翻译官挺熟，我去求求他，看看能不能把妹夫放了。大家都同意，就让曲曲赶紧去一趟宪兵队。

　　天傍黑，黄翻译官来到了苗苗的门前。他双手摆弄着雪白的手套，蹬着高筒皮靴子，歪着头，用淫荡的目光上下不住地打量着苗苗，那神情，使人想起了市集上端量牲畜的买主。苗苗埋着长长的眼睫毛说，求黄翻译官讲讲情，把俺男人放了吧，他真的不是八路。黄翻译官说，放你男人，那不是难事，不过，我要明白的是，放了他，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苗苗说，等俺以后有了钱，一定要重重的报答你。黄翻译官说，我不要钱，要人，你乐意吗？苗苗不言语了，心里顿然翻腾起来，答应他吧，对不起自己的汉子，不答应他吧，又救不了自己的汉子。黄翻译官看出了苗苗的心事，抽身向堂屋走去。苗苗急了，忙喊道，黄翻译官你别走，你想咋地就咋地吧，只要能救出俺汉子就行。

　　就这样，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绵羊被凶恶的豺狼残忍的吞噬了……

　　一个星期后，于三楞从宪兵队放了出来，原本一条大虎汉子给折腾的走了形，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红烙铁烙腚，宪兵队里所有的刑罚都用上了，多亏于三楞有副硬身膀，若倒给旁人早就没命了。

　　于三楞踉踉仓仓地回了家，两手挎着门框，炕上的苗苗同黄翻译官正一丝不挂的像两条蛇一样扭缠在一起。于三楞的脑门上涌过一股怒血，顶得他眼花头胀，浑身打颤。操他妈的，眼前的西洋景连着看过两回了，这叫啥呀！片刻，于三楞浑身散了愤怒，他怨苗苗，怎么这号脏事都出在自己的女人身上。老话说，母狗子不摇尾巴，公狗子岂能上身？于三楞的心死了，他迭头摇摇晃晃地走了。

　　炕上的黄翻译官和苗苗缠缠得如胶似漆，以致于于三楞的出现他们都没有发觉。当苗苗送走了黄翻译官时，于三楞早就离开了船行。他决计去黑龙山，山里有八路。这回他要真的去当八路了，他要报仇，他要向二狗子报仇，他要向日本鬼子报仇，报仇，报仇，满脑子没有别的，统统都是报仇！

　　黄翻译官告诉苗苗，说于三楞被宪兵队释放了，苗苗心里奇怪，为什么汉子没有回家呢？她反复地盘问黄翻译官，到底放没放自己的汉子？黄翻译官对天发誓，说人是绝对放了。

　　于三楞到黑龙山入伙了八路，这事儿苗苗半点都不知情，她和舅舅，曲曲，小表弟，撒起鹞子满城找，连着找了几个月，也没见于三楞的影儿，苗苗心里总放不下自己的汉子，成天伴着影子流泪。

　　苗苗没了丈夫，一时失去了主心骨，也失去了生活来源，再加上住的环境不好，经不住曲曲的鼓动和拉拢，她在伺候黄翻译官的同时，隔三差五的也干起了那肮脏的生意。

　　一个女人，一旦吃上了卖春这碗饭，什么道德，什么伦理，什么颜面，什么脏丑，她都会像逝去的容貌一样，统统不在拥有，她的心里只有肉欲，只有金钱。

　　苗苗就这样过上了醉生梦死的生活，她醺酒，抽烟，抽大烟。

　　世上的事总是这样，有得就必定有失。苗苗吃够了馆子，穿厌了各色衣服，满足了淫欲，可她丢却的却是美丽的容颜和宝贵的身体。一年下来，她头发发焦，发黄，劈叉，原先桃花般的面容不见了，有的只是苍白，憔悴。最令她痛苦的是她的下身得了难以启齿的病，成天流脓，流血，不时的散发着令人难闻的恶臭。渐渐的，客人少了，到后来嫖客全都视她为瘟疫，远远地离她而去。

　　每当夜晚，那是苗苗最难熬的时光，空房孤灯，没有一丝生气。她只有望着墙上的影子暗暗地落泪，她多么留恋同于三楞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啊，然而，那美好的过去碎了，就像湖水中的月亮，猛然被抛来的石块击中，破碎的荧光在夜幕里痛苦地颤抖……

　　苗苗实在厌恶眼下的生活，她决定不再堕落，要去追求阳光的明天。她想到了金龙岛的二姑，二姑夫在金龙岛开着一个洗浆铺，她要投奔二姑，凭自己的一双手，挣一份干净钱。为了稳妥起见，她先给二姑去了 ，没想到，二姑很快就回了信。二姑说非常欢迎她来金龙岛，洗浆铺给她留着空缺儿。苗苗看了信，心里欢气，麻利的收拾起行装要搭便船离开城里，她恨透了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愿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停留。

　　苗苗搭的这条船是一条运货的风船。

　　风船上载着用绿漆染过的长方形的木箱子，近百只木箱子上面用篷布盖着，捂得严严实实，篷布周围有六七个人警惕地看守着。苗苗断定这些人不是普通老百姓，因为苗苗看到了他们每人的腚沟后都鼓鼓囊囊的，那分明就是枪。

　　和苗苗一同搭乘这艘风船的一共四个人，一个老伯伯，一个老大娘，另一个女人同苗苗年纪相仿，大家都是去金龙岛的。

　　风船跑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来到了嘉鱼湾。突然，枪声大作，划破了海上的空寂，只见风船四周被无数条小舢板团团围住。小舢板上的人一边打枪，一边傍船，一边登船。风船上六七个押货的人也掏出手枪向小舢板上的人拼命地射击。一阵激战后，风船上押货的人渐渐抵挡不住了，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两个囫囵人，也被小舢板上的人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双方枪战时，趴在麻袋垛里的苗苗就看见了从小舢板上攀上了风船的于三楞。于三楞身着灰衣，戴着一顶军帽，帽檐上方缀着三只黑扣子，腰中扎着又宽又亮的牛皮带，脚蹬布鞋，扎着绑腿，精神抖擞，杀气腾腾，吆三喝四，看架势是个小官。他的枪法很准，苗苗暗中数了，于三楞一共打死了两个人。

　　就在小舢板上的人忙着从风船上往下卸货的当口，苗苗站起身，发疯似地冲向于三楞。于三楞一愣怔，苗苗早就哭喊着，用双手盘住了他的脖子。于三楞把苗苗拨向一边，没好气地说，你这个疯婆子，这是干什么？苗苗哭着说，三愣啊！俺是苗苗啊！怎么就一年的功夫你就不认得俺啦？这时，从船舱走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把于三楞叫到一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三楞便和那个二十多岁的人轻声地嘀咕了一阵后，转身走向苗苗，和声悦色地说，我们是八路军，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你现在和于班长到船尾说说话，时间不能长了，顶多十分钟。

　　原来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是八路的排长，名叫迟浩，于三楞是他手下的班长。（这个迟浩解放后做了大官）

　　于三楞和苗苗来到了船尾，起先于三楞梗着脖子不理苗苗，苗苗便把自己如何求黄翻译官搭救于三楞的过程诉说了一遍。于三楞方才知道自己错怪了苗苗，他问苗苗搭乘这条风船要去哪里？苗苗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于三楞。于三楞沉思了一会儿，说，眼下自己参加了八路，脑瓜子别在了裤腰带上，已经身不由己了。他不能再日夜陪伴苗苗了，他要苗苗在二姑那里好好的活着，等有朝一日，打败了日本鬼子，要是还能活着的话，他就一定前去找苗苗。到那时，两人生生死死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离。

　　十分钟的光景到了，于三楞随着迟浩田一起撤离了风船，十几条小舢板箭一般的向海岸方向驶去，不大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苗苗在金龙岛二姑家安顿下来。每天在洗浆铺里洗衣服，熨烫衣服，虽说不能和自己的汉子见面，但她心中燃烧着一团灼热的希冀和期盼，她盼着汉子平平安安，她盼着日本鬼子早点完蛋。就这样，她天天盼，夜夜数，终于盼到了1945年的8月，日本鬼子终于投降了，她就要见到自己的汉子了，可这是个妄想啊！1946年过去了,1947年过去了，1948年过去了，1949年过去了……一直到1985年，苗苗才有了于三楞的消息，消息是从市里安全部领导的口中得知的。

　　原来，抗日战争胜利后，于三楞所在的部队被编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七军。先进军东北，后又挥师南下，参加渡江战役。当时迟浩田是连长，于三楞是迟浩田手下的排长，因为工作的需要，上级派于三楞前往南韩，以开餐馆为掩护，收集国际情报，后因身份暴露，被国民党特务暗杀于韩国大邱。

　　苗苗得知了自己汉子的确切消息后，心如刀绞，欲哭无泪。自己汉子兴许牺牲这是她早就想过的事情，兴许，只是兴许，既然是兴许，那还有另一个兴许，她坚守着另一个兴许，正是这另一个兴许，才使得她顽强的活了下来。如今，知道了自己汉子的下落，她没有过多的悲哀，心境仿佛淡定了许多，她为自己能摊上这样一个好汉子而欣慰，而自豪。因为安全部的领导亲口对她说，如果于三楞不牺牲，官儿也能做到迟浩田那个份上，苗苗觉得，虽然汉子牺牲了，但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苗苗被政府定为烈属，还为她发了一大笔钱。苗苗没好命，那么一大笔钱她没花上几个就离开了人世，她为什么走的这么急呢？乡亲们说，苗苗是急着去同她长眠于地下的汉子见面哩！

二、唱上一曲行路难

　　唱上一曲行路难

　　——记表姐旺林卖猪肉的故事

　　作者：Jojo

　　“满目繁华何所依，绮罗散尽人独立。泪中有欢笑，笑中有委屈，也借梦，向着光明，我望你。暖我是爱，还我勇气，走出逆境靠自己。人生苦短要努力，不怕那几次三番从头做起。”旺林说，能有今天的这点成绩，全都是因为自己吃得苦耐得劳，比起替人打工自由些挣的钱多点。我们刚开始来到长沙，也经历过百般艰辛，哪种滋味真的是有苦、有泪、有酸，到如今也应该有甜味了。

　　我的表姐旺林现住在长沙以卖猪肉为生，她租住在沙湾公园的一个郊区里面，每天凌晨两三点钟旺林和丈夫德金就要起床去屠宰场杀猪拿肉。德金叫上两三杀猪佬一起捉住猪，按倒在特制的的铁架上，用铁钩钩住猪的嘴巴。然后用尖刀刺进猪的咽喉部位，把猪血放出来，血用盆子接着，盆里事先放进冷水打底，加上二两盐。虽然现在很多地方流行用电杀猪，但是电麻死的猪肉不好看，他们还是采用传统的刀杀。屠宰场提供现成的开水，只要付大概二三十块钱，旺林用水桶提着开水往死猪身上仔仔细细烫一遍，用刀迅速把猪毛剔掉。接着德金将猪开膛剖腹，切成两瓣，割下猪头、撕掉板油、切下梅柳、分割前排、分割大骨扇骨和上肉、割下奶脯、砍下猪脚，将猪肚、猪心、猪肠等挖出来。这些内脏往往沾满了猪油猪血，旺林要在水笼头下清洗干净，她还要把猪头和猪脚用开水烫过并刮毛，再用煤气喷头前后左右烧一遍。德金用刀把猪头的皮面分割出来，用劲把猪头剁成两半。完成这些步骤后，旺林夫妇把猪肉搬上三轮车，用布盖起来。（因为猪肉吹风颜色会变得不好看，如果是下雨天就要用塑料薄膜盖住。）屠宰场地上到处都是猪粪，脏得要死，大家都穿着长筒靴走进去，拿到肉回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靴子拿进洗手间洗干净。

　　在雨花区五一小学旁边的五一生鲜市场旺林租了个卖肉的摊位，租金一个月五六百块钱，那个地下菜市场环境还算干净。她顶着清晨的寒气穿过好几条大街小巷，把三轮车驶进菜市场，停在摊位旁边。她拿出围裙系上，用刀把三轮车上的猪肉分割成一条条的，然后搬到摊位上：腿肉、排骨剔出来，切成长条摆放在案板上；五花肉切开用特制的铁钩挂起来，铁钩长期浸润猪油通透闪亮；白花花的猪油用透明塑料袋装好放在角落边……忽然发现鲜红雪白的猪肉还挺好看的。案板上面摆放着三块砧板：长方形的面积比较大用来切肉，大圆形砧板用来砍排骨，还有一块小圆形砧板缺了一角。砍刀、剔刀和切刀各一把，用来处理不同的部位。摊位右侧的地上是白色塑料盒装着鲜红色的猪血，前方红色塑料篮子里面装着猪心、猪舌头、猪肠等内脏。右边的不锈钢柱子上挂着经营许可证，上面写着长沙市农产品经营户，姓名李旺玲（应该是旺林），下面挂着自家薰制的腊肉。身后的绞肉机花了一千多块钱，加上电子秤、电风扇，这三件工具算得上她的好帮手。这时有顾客上门，要切五花肉，旺林熟练地给他称好切块，放进绞肉机里面绞碎，用塑料袋装好。接着有顾客要买排骨，旺林拿起事先切好排骨，往砧板上一摔，挥动砍刀，砰砰几下剁成碎块。旺林做人实在，做生意也实在，她不会挖空心思去跟顾客拉家常套近乎，只是本本分分地切肉称肉。遇上省心的顾客，交易起来她会心情愉快；遇上挑剔的顾客，嫌这嫌那她也会心烦。不过为了让上帝满意，她会近量迁就他们，因为要是自己的顾客走到其他摊位去，她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的。

　　旺林是典型的湖南女子，大大的眼睛，笑容温柔中带着妩媚，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每天早晨离家去市场摆摊前，她都会花点时间打扮下自己，漂漂亮亮做生意，顾客心情也会好些。由于卖猪肉的缘故，她一年四季大多时间总是穿衣服，经脏也经洗。赶时髦她也会配带黄金项链、戒指，我常取笑她是暴发户。长期接触猪肉，她双手糊上一层猪油，怎么也洗不干净，手背毛孔粗糙，手掌上满是厚厚的老茧。平日里她用的是小米手机，与时俱进她还学会了发微信。旺林为人仗义，自己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但是对身边的亲朋好友却特别舍得：表妹生病来长沙住院她去探望一拿就是好几百块钱。弟弟在长沙做生意，家里吃的肉和油很多都是旺林无偿提供给他的。

　　这些年高校不断扩招，社会上大学毕业生堆积如山，且大部分喜欢赖在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找工作，造成恶性循环，很多人抱怨找不到理想工作。旺林虽然只是一个唏嘘的猪肉贩子，毕竟也是一份正当职业，收入稳定足以令很多大学生感到汗颜。猪肉是一个传统行业，市场空间大。中国每年的猪肉消费约500亿公斤，就算保守估计按每公斤20元算，年销售额也过万亿。与其他行业相比，猪肉市场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整合，缺少像样的产业化，竞争不强，档次不高，机会却很多。屠宰场用抽签的方式选猪，头天晚上把猪编号，屠夫每户随机抽号，领到自己的猪。抽签只靠运气，运气好能多赚点钱，运气不好一天下来也有可能只是白忙活。有时猪壮一点就卖一头猪，有时选的猪小了，就从抽到大猪的人那里分一腿。一般情况下，一头毛猪分割下来只能有七成的肉，很多时候还不到七成。卖猪肉做的是薄利多销的生意，态度重要，但质量更重要。肉好了，才能留得住客人，才会有回头客。在菜市场卖肉的摊位有一二十家，旺林的生意绝对名列前茅。话说回来卖猪肉也并不一定就能赚钱，如果找不到一个好位置，卖好猪肉，还是会亏本的。猪肉买卖非常琐碎，如果猪肉切得不均匀容易亏本，人多的时候一忙起来也难免会出现计算错误，只能自己吃亏。干这一行久了，猪肉佬都是杀猪卖完了肉，下午回来跟屠宰场结帐，简单方便。

　　年轻时候的旺林天生丽质，每天干不完的农活也晒不黑她，她依然眉目如画，肌肤似雪，人见人爱，周围提亲的人她一个都看不上。后来去了一趟广西的姨外婆家，认识了现在的姐夫德金。德金那时长得不高也不帅，没有事业也没有钱，灰头突脸的样子，三十岁还没讨老婆，直到现在都让人费解，旺林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她把德金带回家，姨夫非常地生气，拍着桌子跟她吼，你要是嫁给他，我就跟断绝父女关系。无奈之下，旺林只有把德金带到附近的我家里，我爸妈安慰她说我们觉得这个男人还挺不错的。很多年后我仍然会拿这件事情打趣她，她总是笑着说，这可能就是上天安排缘分吧。德金为人忠厚老实，对她更是言听计从，旺林夫妇结婚多年伉俪情深，在离婚率居高不下的今天，实属难得。婚姻就象穿在脚上的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才知道。

　　嫁到广西后，为了生计，旺林百般折腾。她开过服装店，白天看店子晚上抽空进货；开日杂店，卖米油酱醋等日杂用品；开皮鞋店，买了机器，自己在家做皮鞋。但是在小地方，人流量不大，生意始终不景气。德金多年来一直卖猪肉，但是当地卖的人很多，一天也只能赚二三十块钱。后来有朋友介绍她去南宁的工地上做事情，她就举家搬迁，但是修工地月工资才八百，旺林夫妇加在一起也只有一千多块钱，吃穿用的都少了，还要养孩子，只能运用以前的储蓄。旺林头脑还算灵活，转到第二个工地后，她仔细思量开始卖饮料：冰棒、矿泉水、红茶绿茶、奶茶等，农民工干体力活太辛苦饮料吃得很多，她总算能挣到点钱。

　　工程完工旺林又失业了，旺林打电话给弟弟说我没有事情做，弟弟在长沙高桥做汽车配件生意建议她去长沙。旺林转战长沙借住在弟弟家，开始新的生活。她开内衣店在在金苹果大市场批发然后转卖，干了三个月不赚也不赔。她在马路边摆地摊卖水果，因为卖不上价钱，也没赚到什么钱。后来德金也来长沙，他做回老本行卖猪肉，2008年农历8月14日他从屠宰场拿到一腿肉在一处空旷地叫卖，挣了几十块钱。第二天是中秋节，他又卖了一上午猪肉，比昨天多挣了点钱。那地段在修路，处于自由放任的状态，过了段时间，路修平整了，城管执法人员来了，禁止摆摊。旺林四处考察了一番，发现五一菜市场修缮完工，就在里面租了个摊位。德金却要打游击战，每天用三轮车载着一腿猪肉（通常不足百斤）和腊肉在市场的小巷里卖，来的大多是回头客。卖完早晨那一拔，七点多钟，城管执法人员来检查了，德金就迅速把三轮车开走，沿着高桥大市场一圈一圈地转沿途叫卖。我问为什么不租摊位而要搞得这么麻烦，旺林解释要是同时租两个门面，成本会大大增加，不划算。

　　为了摆放三轮车方便，旺林特意租了一套平房，租金每月一千块钱，虽然简陋但是有好几间房很宽敞。家里有两个大型新飞冷柜，用来冷冻卖不完的肉，这些肉对猪肉佬来说是最头疼的问题。通常情况下旺林会送往长期联系的饭店不过要以优惠价卖出，剩下的就用来薰腊肉香肠，要不然花在肉上的成本没法出来。旺林家的腊肉都是自己薰制的，在这件事情上，劳动人民的勤劳和智慧充分体现了出来。德金一有空就会去附近山里砍柴，剁成小块，用三轮车装回来；在水果市场里面捡削甘蔗的皮、桔子皮、柚子皮；从外面的工厂里低价弄来花生壳核桃壳并轧碎；用这些天然无污染材料薰腊肉。将五花肉切成块，细细地抹上盐和酒，烧一炉小火，慢慢薰干做成腊肉。农历立冬之后开始做香肠，将五花肉剁碎或是切成薄薄的小片，多的时候用机子绞碎，放进盐、酒、酱油、五香粉、花椒等，剪下矿泉水瓶口灌进事先准备好的肠衣里面。有太阳的时候就拿到外面晒，阴天就放到家里晾干，用两把大风扇对着吹。腊肉要避开苍蝇，因为如果被苍蝇叮过，担心顾客吃了会中毒。得空的时候也会把没有卖完的猪脚、耳朵、脸皮和猪皮用桂皮和八角之类的调料卤过，用来卖也用来自己吃。

　　自从干上卖猪肉这一行，旺林一天也舍不得休息，每年要卖到大年二十九，除夕当天歇业喘口气，正月初八又要开始上班。通常旺林每天卖肉要到中午十二点以后，再急匆匆赶回家吃中饭。有时运气好早早卖完能提前回来，如果当天的猪肉卖得差不多下午就不用去菜场了，但更多时候她在家里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三四点还要赶到菜市场接着卖肉。不卖肉的时候她多半在睡觉，因为每天早起，睡眠严重不足，每到中午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平时她也没空打牌打麻将，没读书没文化只有做苦事，她总是这样自嘲。平日里卖肉也很辛苦，旺林经常回家头脑昏昏沉沉的，有时也会跟丈夫发脾气，德金体谅她的不容易，挨些骂受点气也总是不吭声。有一回旺林在屠宰场出了意外，烧完猪脚后，她提着一桶开水用来清洗，地上满是猪血她脚下一滑，啪的摔在地上，开水全烫在她的背上，痛得话都说不出。但她还是叫上儿子帮忙坚持去卖肉，下午抽空到去诊所打消炎针，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因为烫伤她背上起了拳头大的泡，那一个多月都只能趴在床上睡觉，每天晚上让儿媳妇帮她擦药。

　　旺林结婚早，儿子结婚也早，才刚过四十她就当上奶奶了。辛苦攒下的钱她用来给儿子买房子并搞了装修，为了环保要通风一段时间才能住进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房子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目前没钱添置家俱家电，所以她必须起早贪黑不停地挣钱，才能让家人过上安定舒适的日子。劳动的女人最美丽，我们衷心地希望美好的生活会早日来光顾表姐旺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