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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奶奶

erjian2022-11-02 18:32:44长寿乐园45来源:巴马长寿网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陌生,我甚至还不能确定爷爷的具体年龄,是九十二还是九十三,又或是有人说的九十四?奶奶倒是确定的,1923年生人,那么该是正好九十了。

  年幼的时候,我记得我们都住在乡下老家,但也是已“分了家”,他们是和三儿子一家住的,推算一下,那时该是爷爷刚退休不久。不几年,他们又“回去”了爷爷教书退休的陆丰居住,我们一家也从乡下搬到了城里。再过几年,父母在城里建了自己的房子,却因此欠债不少,于是他们便停薪留职去了深圳打工。我当时刚上高中,父母担心我学坏,便叫了二老回来和我一块住,一年多后,父母担心丢掉公职,再加要“看住我”,于是又放弃深圳的工作回到家,爷爷奶奶便又再“回”陆丰。

  这么算一算,年幼略懂事之时,由于父母和“老三”一家不和,直接影响了我和“老三”一家的相处,捎带着也影响了和住在他们家的爷爷奶奶之间的关系。现在想想,也就是三个字:假想敌。那是接近于一种无意识状态下的被植入。而在高中和老人住一起的一年多里,一方面我要想法应付学习,另一方面,父母突然不在身边,从天而降的自由让我开始肆无忌惮的踢球、玩游戏机、看小说,虽然仍旧不敢晚了回家,但心是彻底野了。我也没多少了解到他们,印象最深刻的是,快七十的爷爷隔三差五就骑一辆老式的单车,带着同样快七十的奶奶去已搬到镇上居住的“老三”家。真惊艳。

  一直都那么好身体,除了奶奶常常咳着大叫“咳死了咳死了”,却一直再咳了这么二十多年。

  再过两年,我上大学,然后毕业参加工作,临毕业时,父亲开始患病,2001年在换了两个肾之后因排斥而病逝,大限将至前一晚,母亲说他坐在家里沙发上喃喃自语:阿妈不公平,阿妈不公平。——那一晚,我还没来得及赶回家,第二天到家父亲已深度昏迷,然后再也没醒来——这是真正的死无对证——我却信以为真——毕竟父亲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是五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说“长子为父”,“阿妈不公平”也是可能甚至在那个年代是必须的。

  因此,接下来的第三年,八十岁的奶奶摔断腿被送回老家“等死”时,爷爷带着哭腔第一次打通我电话,说这么多年了,我也没主动问候他们一声,哪怕是电话里,现在奶奶快死了,总要回来看一看吧。

  天杀的,当时我竟然说,“阿爸都早早病死了,你们管过我们吗?这么多年,我要拼命工作,要拼命去保住阿爸的命,要安顿阿妈,我还有什么时间和精力?有时候我想起你们时,我实在没有空;有时候我有点空了,不一定正好想起。”语气决然,自我陶醉在冷血中。

  电话那头,无声的挂断。

  但“等死”的奶奶没“死了”,老家小县城一家普通的中医院近乎奇迹般实施手术成功。再过几年,走走停停间,我从父亲病逝的阴影中走出,开始学会看内心的自己,想起两个老得记不清他们具体年纪的爷爷奶奶,不再有“恨”。有一年去陆丰看望他们,回来的路上,老婆说,“你骨子里是不是和他们很像?”

  长长叹了一声,许多话,无从说起。

  再有一年,邀他们来深圳家里住,约好了去接他们的日子,快到了,却电话打来说,“去不了,奶奶腿脚已极不方便,免得去到后有个三长两短,害了你们。”留了遗憾,但也很快被城市的起起落落冲散。

  然后,老婆怀孕,生小孩。小孩出世那天在医院给众人电话短信报喜,打给老人时,电话那头,清楚听到两个老人在互相高声喊:

  爷爷冲着奶奶喊:“长房有后了!”

  奶奶冲着爷爷喊:“叫老恩头照顾好老婆,鸡炒酒多吃!”

  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才想起,我的名字“恩”是爷爷给取的。而我的姓,又何尝不是他给的?

  小孩九个多月了,带过去看他们,一进门,总丢三拉四的爷爷很快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封利是。奶奶再也走不动半步,坐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的又是一封利是。回去的路上,阿妈打开来看,说几十年了没见过这两个老的给人这么多。

  硬硬顶了一句:“其实一点都不差。”

  还在絮絮叨叨。国人的婆媳关系甚少见到好得到哪里去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句俗语里,包含了多少恩恩怨怨,甚至刻骨的仇恨。

  死亡却会最终化解一切。

  终于开始提上议事日程。爷爷打电话来说,“你要管一下,我就没所谓了,关键是你‘阿念’(家乡话,奶奶的意思),生前我不求你,死的时候你管一管。”

  我只能说,“我会的,会的。”

  妈妈开始到处打电话,胡乱张罗。话里虽然总捎带一句“你大哥早死了”,似乎是要摆脱干系的样子,我却明白,她也“会的”。

  开始的几个月说不回老家,说陆丰还可以有土葬,公墓里买两个位置,也不贵,几万块那样。劝了好久都不答应,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很坚决要回,电话里催了几次,中间又说家里的四叔不搞好住的地方,坐车也麻烦,还是不要麻烦大家,不回了。

  我声音大了起来,“想回就回,有什么麻烦的,我过去载你们回家。”

  老人的声音软软的:“现在不回,你儿子‘响灯’(家乡习俗,生儿子的要闹头一年的年宵,但不一定都是十五,我们家是初十)时也一定要回的。”

  现在想想,应该有两个原因:一是陆丰是出了名的要发老人财,不仅仅是买地土葬,还要由专门的送葬“公司”闹很久收天价才放手给家属,老人多半是知道这点的,怕儿孙多出钱;二是“长房之后”要“响灯”,他们要看着笑着,哭着……

  没有错。去到陆丰,在楼梯上碰到正慢慢往下走的爷爷,他拉着我的手,“麻烦你麻烦你……”好像我是请来的外人给他们当司机,那天中午天气燥热,我愧得差一点刮自己耳光。

  你细细去听,不是拿你当外人,而是心的最深处在疼你。

  载他们回老家的路上,姑姑说,有好几天了,你奶奶常常问什么也不会说,只知道摇头,现在却好,回家了,她说个不停,精神硬是好了。我心里怕:不会是……?

  却还不是,快到老家境,她说她在这里骂过一个旅店的,说那人那一年不给挑着一担箩的她住店。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那人说那是给军属住的,她就骂,“我怎么不是军属了?”我明白了,她是说我父亲,那应该是上世纪的六十年代,那时父亲在部队当兵呢。再“不公平”,她也曾以儿子为傲。

  老太婆记性极好,爷爷总找不到东西,她想都不用想,就说在哪里,果然就在众多的箱箱柜柜中找出。她洋洋得意,“我走不动,你阿公放什么时,我都要问他放哪里,要不然下次就找不到了。有一年,你姑姑买了一件衣服给我,过了好几年,我想穿,你阿公硬是找不着,我说他在那个箱子里,就是在那里呀。”

  我也很得意,“老了都那样,远的记得住,近的记不了。”她耳朵不好,听不到,低着头在那里抿嘴。

  回到老家,却是一清脆耳光:她喊爷爷拿手提包给她,爷爷以为她要找药,一个劲说不在那里,说了好几次,她终于听清了,手一扫:不是找这个!从包里掏出一小袋温热的煮鸡蛋递给我,“你吃你吃,还热!”

  满满一大车的行李、药物、食品,没有一件是她收拾的,也是“近的”,她同样记得清清楚楚。

  也记得我午饭还没吃,要饿了。

  我同样记性很好,高中三年,我在离高考还有四个月的时候,历史、地理、政治好十几本书硬是有十本还基本是崭新没怎么翻过的,死背之下,这三科的成绩竟是高考考得最好的。某个角度来说,是救了我。

  我却一直以为那是父氏这一条线的遗传基因。

  淡泊好像也是基因里有的,却一直做不来。车上大家都在讲过去,耳目尚灵的爷爷一贯模样闭着眼,好像什么也没听,却清晰插了一句,“记恩不记怨。”说完,又是发呆状。

  我一颤:长寿是内心的安静。

  而不是在听完没两天后,自己又是那副斗鸡样,动不动就要争个输赢。

  也所幸还有这一份基因在骨子里,没有迫于世俗而走上官场,否则早给斗得遍体鳞伤。

  这便是恩,上百年前便注定要给我的恩。

  而关于我的爷爷奶奶,加起来近两百年的人生,又怎么少得了这个“怨”那个“怨”?风雨飘摇,时光老去,那家中医院还在,奶奶坚持住了进去。我们都明白,别说这样一家设备陈旧、医疗落后的小医院,又还有哪家大医院可以挽留岁月的脚步?但她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便要吃要拉好了许多的样子,老头子早上从家里跑去医院,一见之下,喜极而泣。

  他是最懂她的,他看着她是好了些,那自然是好了些。那家小中医院,曾经给过她十年的时间,她记住了它的恩,便踏实,便可再慢一些老去。

  而在她痛的那些日子里,他夜夜与她十指相扣,穿过七十多年的漫长岁月,那一个世界,无数窥伺已久的鬼神,怕是还要望而却步。

一、祝愿天堂里的爷爷奶奶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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